吴莉莉后来的故事 作者:朱汉生:

 吴莉莉后来的故事

作者:朱汉生:

延安时期,毛泽东曾和美女翻译吴莉莉打得火热,引发贺子珍大闹窑洞,惊动中共高层。此后贺远赴苏联,而吴莉莉则下嫁国⺠党军人张研田, 中共建政后随夫去了台湾。张研田曾任台湾农学院院⻓,台糖董事⻓、兼职经济部政务次⻓,对台湾土地改革有杰出贡献, 逝于一九八六年。

《开放》二OO七年第一期刊登署名朱汉生的

文章《吴莉莉后来的故事》,揭秘这位最令毛泽东满意的美女被送出延安之 后的归宿。

我的父亲朱亚英是一个国⺠党的起义将领,在镇压反革命运动中被定为历史反革命,判处死刑,缓期执行二年。直到“文革”末期,特赦最后一批在押的国⺠党县团级以上人 员时,才把他释放出来,安排在河北省邢台劳改农 场就业,月薪三十二元。

后来经过我们子女上诉,找到有关证明人作证,在一九八○年北京市中级人⺠法院重审,认定这是一 起错案,恢复了他的起义人员身份,安排在北京市 人⺠委员会任工作员和北 京市人⺠政府的参事,月薪五十六元。

父亲回到北京时,已 是一个瞎了一只右眼、半 身不遂的七十四岁老人,生活不能自理。当时我们 一家三口(我和妻子,一 个两岁的儿子)挤在一间 九平方米的小屋,实在无 法容纳父亲。只好把他安 顿在北京东郊管庄的一家 农户,答应把他的全部工 资交给人家,这家人才肯 照料这样一个瘫痪的老 人。我又用退还给他的没 收财产费(折合人⺠币二千多元),给他买了一台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机,供他解闷度日。平时我每周骑⻋从城里到管庄看望他一次,从家里做些他爱吃的饭菜,如饺子、红烧肉、炸酱面等,给他解解 谗,再陪他聊聊天,略尽一点子女的心意。

回忆儿时认识的张伯母

一九八○年十月的一 天,我正和父亲一块看电视, 一边聊天,他对我述说了一 件往事,我终生难忘。

那天正好审判“四人帮”的江⻘,江⻘出场后,态度十分嚣张,桀骜不驯。父亲 看了,感叹道:“中国落在这么一个女人手里,老百姓不倒霉才怪。要是换了吴莉 莉,中国这段历史可能要重 写了。”“爸爸,您说的这话 是甚么意思?吴莉莉何许

人也?她怎么可能改变中 国的历史,这不是胡言乱语吗?” “还记得你张伯母不?”

“记得,当然记的。她不 是妹妹的乾妈吗?小时候,因为她⻓得美极了,我们都叫她天下第一美人。” “她是你妈妈的好朋友,你张伯伯又是我的好朋友。 所以咱们两家走得很近。你妹妹小时候⻓得活泼可爱, 她特别喜欢,就收下做了乾闺女。你母亲病死后,又是她给我介绍的续弦,也就是你 的继母王慧敏。所以你张伯母和咱们家的关系不一般。”

父亲说的张伯母就是吴莉莉,毛泽东的情人。

我的眼前⻢上显现了 张伯母的形象。

张伯母有着中等偏高的身材,皮肤白皙,有对大而有神的眼睛,对人态度冷漠,不大爱说话,她有一头 波浪飘逸的卷发,常常穿着一身将校呢的军装:上身是 紧身夹克,下身是⻢裤,足蹬⻓统⻢靴,右手⻝指上晃荡着一个钥匙链,那是她开的吉普⻋钥匙。那时在众多身穿旗袍、浓妆艳抹的国⺠党官太太中,她显得“鹤立鸡群”。当时小汽⻋还很少⻅,但张伯伯是胡宗南手下 中央军校第七分校的政治部主任,自然有办法给她 弄来⻋子。

在她的身上,存在着两种截然相反的东⻄,常使人迷惑,给我的印象很深。比 如说,当时我母亲病重,我 们家便由王曲搬到了⻄安, 以便就医。那时我才是个小 学二、三年级的学生,父亲 却把我送到王曲的国⺠党 军官子弟学校中正小学住 校,这也是张伯母所支持的。她对父亲说:“亚英兄, 你放心。星期天就让孩子来我家过,我给他改善生活。” 张伯母⻅到我便问:“汉生,学校的生活好不好? 吃得怎么样?”我回答:“一点也不好。 吃的是黑面馒头和咸菜,馒 头都馊得发酸了;老师动不 动就动手打人。”

她一本正经地教训我: “住校就是为了让你从小得到锻炼,能吃苦耐劳,适应集体生活。一个小孩子不能 娇生惯养。”过了没一会儿,她又问我:“汉生,你没发现我们家里有甚么变化吗?” “没有。”“你看看,我们家屋里全都铺上了地砖,这样就干净漂亮多了,小孩子应该培养观察力,你怎么连这么明 显的变化都没发现!”

她对我教育很严;自己 却追求生活的舒适和讲究 (在抗日战争时期,一般的 住房都是土地)。

这就是张伯母的为人。

思想激进与史沫特莱去延安

父亲开始和我讲起了 张伯母的故事。

张伯母原名叫吴宣晨, 也叫吴光伟,吴莉莉是她的艺名。她是北京师范大学外语系的学生,张伯伯叫张研田,是她北师大的同学。 后来,她去美国留学,思想激进,认识了海伦.斯 诺和史沫特莱等人。

“七七事变”后,她回国参加抗日,就和史沫特莱一 起去了延安。在延安时期,她在“鲁艺”自编、自导、自排、自演了高尔基的名着《母亲》,引起了轰动。 后来史沫特莱觉得延安的生活太单调,就建议毛主席在延安推广交谊舞。徵得毛同意后,在延安城郊一所废弃的基督教堂里办起了跳舞训练班。老师就是史 沫特莱和她的翻译年轻貌美的吴莉莉,她是一个离过婚的老练演员。 毛主席经常来到史沫特莱的窑洞,在这里史沫特 莱对他进行采访。吴莉莉也是须臾不可或缺的翻译。他们一谈就是几个小时,一整天,有时吃饭也在这里。他们海阔天空,无所不谈,从革命,抗日,苏联、美国、 德国到浪漫主义的爱情,英国诗人济慈的诗......毛是个诗人,文学家,浪漫主义者。“精神上十分寂寞和孤独”,吴莉莉作为一个外国文学的爱好者,给他介绍和 讲解了济慈......

作为翻译和舞伴,她和毛泽东就这样相识了,很快 两个人就恋爱了,双双堕入爱河,并且打得火热。这件事自然瞒不过贺 子珍的眼睛。有天半夜,毛主席来到吴莉莉的窑洞。贺 子珍跟踪而来,这下可捅了大漏子。 据史沫特莱说,她上床睡觉的时间不久,忽然听到隔壁吴莉莉的窑洞⻔前响 起了熟悉的毛的脚步声。接着,像猫一样的尖叫声划破 了夜空。史沫特莱冲进了隔壁窑洞,看⻅毛坐在吴的炕 头挡住妻子的拳头。贺子珍站在一边,对毛大叫大喊,毛默默地承受了她一阵子责备,然后给了她一记耳光,要她停止。于是,贺子珍冲向缩在墙⻆的吴莉莉,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用手指甲抠她的脸。史沫特莱过来干预,贺子珍开始大骂史沫特莱,说她是帝国主义分子,在这个革命根据地败坏了共产主义道德。史沫特莱反驳她,说她不配当中国共产党主席的夫人,并且给了贺子珍一个耳光。这时,还有另一种说法,说愤怒欲狂的贺子珍拔出手枪,要射杀吴和毛(此事只是当事人吴莉莉 所说,史沫特莱并未提及,故史料不全,难以确定)。

此时史沫特莱指责贺子珍 说,你出于疑心和嫉妒而攻 击革命领袖,犯下了反革命罪行。最后只好由毛的警卫员把贺子珍强行拉走。一路上都有人偷偷观看,议论纷纷。

吴莉莉被送出延安内幕

这件事发生后,毛和贺 的婚姻彻底破灭了,很快就把她途经⻄安送往苏联,治 疗“精神病”。吴莉莉也无法再在延安待下去,被强行送 往⻄安。

这里有两种说法:一个说这是中共中央的决定,毛当时也无法违抗,只能在临 别时,温柔地捧着吴的双颊,充满柔情地说:你是好女人,但不适合搞政治......二人洒泪而别;另一说法是:周 恩来怀疑吴莉莉是美国中央情报局派来的战略情报人员,危害极大,就和叶剑英派人强行劫持了吴莉莉,把她送往⻄安,不让她再和毛⻅面。吴莉莉到了⻄安之后,自然受到国⺠党特务的 注意,拘捕了她。但在此时,一直追求她的大学同学张 研田,已经当上了胡宗南第七分校的政治部主任。把她 救了出来,两个人结了婚。婚后二人生了一个儿子张小芒和一个女儿张小菲,但感情一直不好,吴莉莉根本不爱张研田。他们的夫妻关系很奇特:虽然在人们面前,夫妻二人卿卿我我,亲密和谐。但是一关上家⻔,就形同路人,谁也不再理谁。就连张研田在外面终日和两个歌女⻤混,吴莉莉也不闻 不问,置若罔闻。

吴莉莉一九四九年从成都去台湾

吴莉莉始终不能忘情于毛泽东。往往在吃饭 时,她会站起身来,举杯高呼:“为那位北方的伟人 祝福!”眼中放出异样的光彩。 有一次她与闺中密友雷锦章(其夫原⻄北大学校⻓张光祖,也是吴莉莉在北师大的同学)闲谈,吴莉莉始终认为中国⺠主自由的希望在毛泽东的身上,一谈起“北方的那位伟人”竟然泣不成声,连手中 的烟卷熄灭了,烟灰跌落在白锻子旗袍上都不知 道。后来竟然失声痛哭起来。 一九四九年“解放”前夕,张研田一家在成都,和张光祖家同住在一个大院里,后来张研田带着两个孩子坐⻜机去了台湾, 吴莉莉竟然拒绝前往,躲在了好友雷锦章家,张研田到台湾一个月后,有一天,一队国⺠党士兵突然闯入张光祖和雷锦章的家,从卧室的大衣柜里把 吴莉莉揪出来,她虽然竭力挣扎,哭哭啼啼,最终还是被强行拖上汽⻋带走,送到了台湾。但是,吴莉莉在张家却留下一个手提箱没有被拿走,其中就装着毛写给她的四十多封信件和那本有毛亲笔题 词的线装书《聊斋志异》。

毛送了四十多封情书 给吴,毛对吴莉莉是一往情深,可能吴是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就是在吴到了⻄安之后,他还不断派专人去⻄安,前后送来四十 多封书信给吴。其中不乏缠绵悱恻的诗词和一套毛 最爱读的线装书《聊斋志异》,封面上亲笔题词: “润之赠吴莉莉”。据说,吴莉莉离开延安后,毛分痛苦,有很⻓一段时期,心情不好,郁郁寡欢。直到康生又给毛介绍江⻘,取代了吴莉莉,毛 的情绪才恢复正常。由此内心中郁结了对周恩来的 极端不满,结下了个人恩怨。这也是他不断整治周恩来的原因之一。 “解放”后,毛专⻔派人来找张光祖和雷锦章夫妇,把那些书信收走了, 并严词警告:“此事不许诉任何人!” 雷锦章很喜爱毛的些情诗,曾悄悄抄录了一 份,把它们和那本有毛亲笔题词的线装书《聊斋志异》深藏了起来。他们的孩子张宗爱小时候曾经读 过,印象颇深,便向母索取,但雷锦章怕他惹事,只是答应,将来他⻓大了,可以把这些东⻄遗留给他。可惜经过“文革” 和各种动乱事变,这些珍贵的革命爱情文物早已不知去向。

我听了父亲的这段述说,当时心中很不以为然。我确信吴莉莉和毛主 席谈过恋爱这是事实。说是因为周恩来把吴赶走,并由此结下毛、周之 间的个人恩怨,以至“解放”后毛不断地整周,我不 相信。我认为这件事肯定是党中央的集体决定,而毛批判周,是出于政治点和政策上的分歧。一个“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怎能为个人情爱而和亲密 战友结下死仇呢?另外,如果假设当初毛泽东和吴莉莉结了婚,吴当了“第一夫人”,就因为她曾留学美国,比较亲美,就会影响到毛泽东不会搞亲苏的“一 边倒”和抗美援朝运动?直是荒诞不经。 我当时就和父亲争论起来,说他这完全是唯心 史观,世界观没有改造好。 父亲感叹道:“你小孩子,懂得甚么?” “我都三十多岁了,经过这么些年党的教育,我 是个⻢列主义的历史物论者。” 父亲苦笑了笑,再没说话。

吴莉莉与丈夫张研田 的下落

一九九二年,我随中 国电视艺术代表团访问台湾,曾托我在台湾的表弟陈良打听张研田夫妇的下落。在“文革”时期,我有一次在《参考消息》上看到一个消息,提到张研田是当时台湾驻日的“亚东关系协会”理事⻓。 后来,表弟陈良告诉我,张家人丁凋零。张研田夫妇均已过世,他们的儿子张小芒也死于帕金森病;女儿张小菲现在美国,是一位经营中药材 的富商;吴莉莉的死,好像是在毛逝世的前一年, 她今天如果还活着,应有九十六岁了。 回过头来,再看这段历史,不知为甚么,我忽 然觉得当初父亲的看法,不无道理。 (注:贺子珍大闹窑洞,是否要用枪击毛与吴这一情节,系吴本人所言,恐为片面之词,为准确起⻅,建议读者参阅彼得·兰德的《走进中国美国 记者的冒险与磨难》,李辉、应红译。北京,文化 艺术出版社,2001年。)

转自《360doc 个人 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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