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 赵楚 日本买岛能改变钓鱼岛主权吗？

日本买岛能改变钓鱼岛主权吗？

赵楚

中日围绕钓鱼岛主权的争议升温正在成为牵动西太平洋格局的一件小事。正如历史上很多外表无关紧要的争端最后演化为决定性的历史事件一样，这一本来基本处于控制状态的潜在危机近年急遽升温了，在最新一轮博弈和招数交换中，出现了两件事：日本副外相携带首相致中国领导人信件来华，同时，日本政府决定斥资自所谓岛主手中购买钓鱼岛。国内绝大多数媒体又一如既往不分青红皂白地买岛称为日本进一步挑衅，是日本希望把钓岛主权永久化的措施云云。


这种对最新事态的解说是完全不符合事实，也十分误导的。


首先，要看到，钓鱼岛主权争议在目前形势下，已经不是单纯的岛屿的主权外交争端议题，而成了牵动两国内部政治生态和亚太战略格局的焦点话题，这种发展对于中日美乃至周边各国，都是不愿意看到的，因为这是典型的小型争端因为失控而成为战略话题的例子，因此，在水面上的对峙之下，中日两国在坚持己方原有立场的同时，需要对事态进行降温，这是必然的：中日关系大局要求这么做，平息两国内部政治生态也需要这么做，而美国，作为秩序维护者，也作为在地区格局中拥有最大份额利益的一方，即所谓“离岸平衡手”，更希望这么做。大家实际上也是这么做的，这就是为什么即使在出现拔旗事件后，日方仍未抬高语调，而中方对于来访副外相破格接见，以及希拉里发声，暗压日本的原因。



其次，按照日本的土地制度和社会政治制度，钓岛土地属于私有，目前中央政府只是租用（因为租约即将到期，才演化出东京都买岛闹剧），因而这给日本地方势力利用争端，问鼎中央政治提供了极好的机会，本次中央政府出面买岛，目的在一劳永逸打破地方政府利用的条件，因为，按照日本《地方自治法》，如果钓岛地权归东京都等地方所有，则中央政府将对未来地方政府有关作为失去根本约束力，但由此引发的各种外交后果，却要由中央政府负责。这是政府表态买岛的原因。对于中国来说，无论日本个人、地方还是中央拥有钓岛地权，都是侵害中国主权的行为，原则立场丝毫没有损伤，对中国只是一个现实主义思考下，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问题。



其三，日本在钓岛争端中的基本政策是通过凸显实际控制权，从而占有主权，因而我们中国人最关心的是：政府买岛有助于日本巩固主权以及实际控制权吗？或者，换言之，日本通过买岛在争端中占了中国人便宜吗？回答是否定的，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在国际通行的国际法准则下，财产权和主权不在一个法理相度内，不具有同样的法理内涵，日本政府购买了土地的财产权，等于中国政府、公司或个人在东京买房地产，只是土地财产权的转移，丝毫不能造成主权转移的国际法效果。这是当年中英香港协议叫收回，而不叫收复的原因，因为虽然港岛及九龙等实际上是割让，但新界却是租用，因此法理上并未造成主权转移状态。所以，日本不论谁购岛，中国政府只要一概宣布非法无效，效果就是一样的，但对现实的危机和两国关系意义却不同，因为，危机得到管控，使之处于不至于失控、影响大局的程度，对双方都没坏处。同时，日本政府买岛不仅在主权争议中占不到中国便宜，反而要吃亏，因为要让中国政府确信是管制危机措施，不是升级危机措施，这就得做出某种坚实的承诺，甚至支付某种外交代价。这是副外相要巴巴地跑来中国的原因——送糖来了，送了几颗，什么糖，那就不知道了。


其四，钓鱼岛主权日本人的根据是1895年的行政管辖，而争议的焦点在《开罗宣言》到《波茨坦公告》等二战文件确定日本必须交出侵略所获得的土地，这是中日双方争议的焦点，换言之，只有日本人能证明钓鱼列屿是冲绳（琉球）的一部分，则日人将获得极大法理优势，而中国人则需要提供法理的证据，或钓岛为日本侵略成果，或表明钓岛管辖权属于台湾。因此，主权争议本质上是国际法理的争议，与目前谁实际占有没有直接关系。换言之，不管日本人怎么做，中国人只要认为自己真有证据，不断施压，保持争议，这就足够了。此事要害是法理，而不是拳头，说什么钓岛战略上的重要性，资源的丰富，这正是帮日本人说话，因为日人解释中国钓岛主权主张就是利益的考量，说中国是为了在西太平洋追求海洋扩张等，而希望撇开主权的法理依据问题。


最后，所以，简单来说，日本政府要买岛，是为了控制事态，而非扩大事态，因为如前所述，扩大事态使争端成为日本政府的烫手山芋，成了对华关系和对外关系的负资产，内外连锁反应都超出了日本的控制能力，而中国的反击更是不可预测。相反，中国却因此达到了凸显争议，保持争议的目的，使钓岛问题继参拜问题之后，对日施压的另一张王牌。